Friday, March 20, 2015

行孝不能等

或许,这接下来的文字里,没有提及孝道。这一篇,在我笔下萌生的,是愚顽的爱。
          
          这是关于我妈妈的故事,说的尽是些微不足道的日常。

            小时候,爸爸出外工作,就只剩妈妈一人陪我上下学。幼儿园就在家附近,过了一段上坡的路再走一段就是了。所以,带着在脚踏车上的我,妈妈总下来走一段上坡的路,反正很近。也因为很近,她送我上学以后,再给我送来早点,放学再接我回去。每天周而复始,轻松踩着脚踏车来回,反正真的很近。

            我小学四年级了,妹妹跟着上了一年级。小学在市区那里,我们只好搭巴士。有天巴士迟了,不懂缘由他载了我们一段路后,说要载其他乘客位置不够就把我们这些小弟弟妹妹们赶下车,信誓旦旦地说,他会来接我们。我们一个个站在路边,用惺忪睡眼回应了。结局却是一个好心的阿姨把我们分批送上车,把我们安全地送到了学校。回来给妈妈一一诉说,她却找巴士公司理论去了。一个文盲和别人说道理,自然想以声量取胜。我生气是因为我迟到,我实在不懂她气什么,就像我不懂安全是什么一样。而且,老师曾教过,大声和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。

            事后,关键性的脚踏车又再重出江湖了,谁让她和巴士公司闹翻了。她依然轻松地踩着,车前篮子里装着妹妹的大书包,妹妹坐前面,而背着书包的我坐后面。三人一辆脚踏车?事隔已久,我真的忘了我们究竟是如何努力挤着坐,就这样挤过了一年。这一年里,上坡,下坡也有,平坦的路而后一段石头路捷径,转弯时吹着的冷风,雨天打在她脸上刺骨的寒,而我穿着大雨衣只管躲在她背后都还是快冻死了。还有那伸手就要到的早点,学校补习时的两菜一汤……

            她终于学会骑摩多车了!而后来还学会了驾驶,因为我实在太讨厌雨天了!别问我文盲是如何考到驾照的。所以,我开始拼命地补习,我很努力的,而她不厌其烦地用时间来回,反正很近。就这样,我毕业了,小学,中学,以最辉煌的成绩。

            近年来,离乡背井,一年里见不多次的她,她越来越老了。她还能像从前那样上坡,下坡,转弯,飞驰在石头路上吗?她还能来回地给我送去早点,接我上下学吗?后来长大了才发现,她不是用时间来回,她用的是青春。青春逝去了,岁月爬满在一根根发丝的时候,她喘息着剩下的日子,或许再不能轻松地踩着了,那辆年久失修的脚踏车……


            这故事说的尽是她的,我们的代步工具而已。我还没说她那千篇一律的睡前故事,没说一个文盲如何教我学写名字,没说她为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时的臭脾气,她唠唠叨叨的一辈子……终于,我长大得上坡汗流浃背时想到她,学骑脚踏车跌倒时想到她,事后放弃了还是想到她,淋雨时想到她,连头顶上的大太阳都能让我想到她,那么多的“想到她”!行孝不是不能等,是等不及了!只是就算我怎么做,都不及她。